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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75年刚结束，一场巨大的不幸降临在了中华大地，备受尊敬的周总理永远地离开了人世。当天上午，一场由外交部亚洲司负责的会见被临时取消，章含之问乔冠华出了什么事，乔冠华只说了一句：

“可能总理情况不好。”

中午，中央通知乔冠华到人民大会堂开会，上台阶时遇到了卫生部长刘湘屏。刘湘屏告诉乔冠华，前一天周总理的情况就很不好，但他本人很清醒，还说要再见一些同志。

原本乔冠华被安排在下午，结果到了中午，周总理已经很疲惫，在医生的建议下，周总理同意到第二天再见。没想到第二天早上病情突然恶化，周总理也未能如愿见到乔冠华。

图丨乔冠华旧照

回到家之后，乔冠华只说了一句“总理去了”，就再也抑制不住地痛哭起来。章含之安慰他说，总理最后挂念的几个人中有他，也算是种安慰。

多年以来，乔冠华和周总理形成了一种十分默契的上下级关系。虽然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私人往来，但乔冠华的许多处事原则，都默默地受到了周总理很深的影响。

有一次，一位部队的领导邀请乔冠华夫妇吃饭，还要介绍几位领导干部的夫人和章含之认识。恰好那些天乔冠华工作实在太忙，再加上他本就不习惯这些社交活动，便婉言谢绝。

后来这位领导再三邀请，还将电话打给了章含之。这下乔冠华不好继续推辞，便说自己一个人去，让章含之不要去了。章含之有些不高兴，说人家是直接邀请了她，她怎么可以不去。乔冠华解释说去一次就会有第二次，然后还要回请，互送东西，事情越闹越多，还没什么好处。

图丨乔冠华夫妇合影

1971年，乔冠华夫妇前往美国参加联大会议。第一次到美国，大家对什么都很好奇，代表团里的年轻人凑在一起，商量给周总理带些东西，毕竟中国在外交方面有所突破，周总理功不可没。

于是，这些年轻人买了一盒巧克力和一盒饼干，回国之后交给了周总理身边的工作人员，并“谎称”是乔冠华送给周总理的。

这些年轻人以为说是乔冠华送的，周总理就会收下，毕竟他们已经在一起工作了近三十年。

结果这些东西送给周总理不久，周总理在一次外交部干部会后，当众责问乔冠华，为什么给自己送礼。乔冠华被问得莫名其妙，说自己没有送过礼。

见周总理和乔冠华因为这件小事争辩起来，送礼的那几位年轻人赶忙承认是他们送的，不过是以乔冠华的名义。周总理听说后口气立刻温和下来，说那就算了，分给大家都尝尝吧，不过以后不要这样做了，自己从来不收礼物。

图丨乔冠华在联合国大会上

1975年秋天，乔冠华率领代表团再一次赴美国参加联合国大会。当时周总理的病情已经开始恶化，回国前乔冠华和章含之商量，给周总理买些东西。章含之问乔冠华，他不是从来不给总理送礼吗？乔冠华悲伤地说道：

“可是总理现在是病人啊！我想他会懂我的意思。”

就这样，乔冠华夫妇从自己的零用钱中省出10美元，买了一盒苏打饼干和一盒夏威夷果，在途经巴黎时，还让人买了一些周总理和邓小平都喜欢的法国面包。回到北京之后，鉴于当时的政治环境，乔冠华夫妇秘密让司机将东西送到了医院。

过了些时候，周总理在医院会见外宾，恰好是乔冠华陪同，章含之担任翻译。会见结束后，周总理让乔冠华夫妇留一下，又谈了些事情。最后，周总理动情地对乔冠华夫妇说：

“你们送来的东西我都收到了，冠华知道我从来不收礼，不过这一次我知道你们是送给病人的慰问，所以我收下了，我很爱吃。”

“总理，您千万要把身体养好！”乔冠华哽咽地说道。

图丨周总理、乔冠华与外宾合影

回家途中，乔冠华沉默了一路。尽管他和周总理相知相交三十年，但唯有一事他觉得对不起周总理。

那是1973年底的时候，乔冠华发表了对周总理不公正的批评。后来他曾经向周总理当面承认错误，希望获得周总理的原谅。周总理非常大度地说那件事不能怪他，毕竟在大形势之下，大家都是身不由己：

“不要自责，这不是你们能左右的事情。”

周总理去世之后，乔冠华又想起了这件事，他有机会用实际行动向周总理表示自己的自责。

围绕着周总理的丧事，中央内部发生了重大的斗争。国务院连发禁令，不允许群众到天安门广场悼念周总理。结果令全国人民激愤异常，成千上万的群众涌向天安门，悼念周总理的逝世。

乔冠华后来听说天安门广场的情景后，激动地说：“走，我们也去天安门。”

图丨乔冠华陪同周总理会见外宾

章含之和工作人员都提醒他“中央”有禁令，如果被人发现了会惹麻烦。结果乔冠华干脆地说道：

“怕什么？悼念总理，何罪之有？”

当晚八九点钟，乔冠华乘车来到天安门广场，发现这里虽然漆黑一片，但仍然人声鼎沸，许多人打着手电在念悼词，还有人不断往广场内送花圈。乔冠华走进广场后，很快被人们认了出来，大家纷纷聚集在乔冠华身边，欢迎他参加悼念活动。

司机担心乔冠华出事，坚持把他拉回车旁边，章含之也担心招来祸事，劝他早点回家。

第二天一早起来，乔冠华就心情忧郁。内心挣扎了好一阵之后，乔冠华让司机开车带自己去天安门广场。当他们到达的时候，人群几乎填满了整个广场，纪念碑上下摆满了花圈。

图丨乔冠华与章含之在家中留影

当乔冠华夫妇走上纪念碑，人们立刻认出了他，纷纷表示欢迎。恰好有几位记者正在现场采访，发现乔冠华之后，立刻上前拍摄他从纪念碑上走下来的镜头。章含之提醒乔冠华，不要让记者们拍了，别惹麻烦。结果乔冠华却说：

“拍吧，就拍我乔冠华在天安门和群众一起悼念总理。”

周总理遗体火化当天，八宝山门前聚集了许多群众，大家纷纷要求再看周总理一眼，有人还提出要保留周总理的遗体。经过一再做工作，群众们才平静下来，但一直到半夜，还有人聚集在那里。

在公墓火化炉前，邓颖超双手扶着棺盖，再看最后一眼周总理。周围的工作人员把屋子挤得满满的。殡葬人员一再提醒预定的火化时间到了，结果人们一听，都拥到了玻璃棺前团团围住。

图丨十里长街送总理

异常悲痛的乔冠华扶着周总理的灵柩，哭着说：“总理，你一生没有孩子，今天让我充当你的晚辈，送你一程吧！”在场的人听到乔冠华的话，哭得更伤心了，大家使劲抱着棺盖，不让殡葬人员过来，唯恐把周总理夺走。

按照邓颖超的吩咐，工作人员到其他房间等候，乔冠华和几位部长，还有周总理身边的工作人员，留守在火化炉旁。大家的眼泪早已经哭干了，只是静静地等待。

四十多分钟后，火化工作结束。工作人员消毒之后带上医用手套，将周总理的骨灰小心翼翼地装进了骨灰盒中，随后又护送到劳动人民文化宫。

在三天的群众悼念中，“中央”指示每天只能有一位政治局委员守灵。对于这样的安排，乔冠华非常愤慨，在党组会上，他说这是最后一次为总理送行了，自己准备三天都在场。

图丨乔冠华旧照

在大门洞开的大殿里，已经劳累了一周的乔冠华，顶着寒冷坚持为总理守了三天灵。

三天过后，乔冠华终于心力交瘁，高烧住进了医院。期间外交部要求乔冠华主持会议，结果乔冠华和两位副部长都病倒了，遭来了一些人的讽刺，说乔冠华是假装生病。乔冠华听说这些风言风语后，长叹一声：

“随他们去吧！总理不在了，一切都不一样了。”